經濟不景氣,很多人都覺得生活有些拮据,其實仔細盤算一下,以個人的生活溫飽而言,並不需要太多的花費,是其他的支出令我們感到拮据。
人在一生中所賺的錢,幾乎多半不是自己在花用,要不是給子女、給父母,就是花在朋友的交際、借貸,或耗在股市、古董商;更糟的是,也可能被別人倒會或做生意垮掉等等。
嚴格說來,賺錢是為了維繫基本生活的需要,例如:吃飯、禦寒、安身等所需,如果還有其它目的,應該是圓滿精神生活所不足,也就是使自己和家人安心和快樂。但是,許多人終其一生努力工作、辛勤賺錢,卻未必能帶來圓滿、快樂的人生。
我們努力打拼所賺取的錢財、物資,以及時間、勞力的付出,是否真如我們所預期的,帶來幸福和快樂,還是換來更多的不圓滿?
也許有一天猛然發現,忙碌了大半輩子,賺得了些許錢財,蒼老的父母眉頭依舊深鎖;富裕的生活也未能帶來婚姻的幸福與和諧,給予孩子無限地呵護與付出,孩子好像也不領情似的!
事情怎會這樣?看來我們還沒抓到美滿生活的關鍵,如果我們的打拼方向是正確的,生活應該會與日俱增的快樂,與日俱增的圓滿,人際關係或心境、智慧也都會一天比一天好才對。
期待與結果的落差,是因為社會的競爭和壓力,使我們誤以為追求個人職場的成功與充裕的財富,是幸福人生的保證,導致我們忙碌於物質層面的需求,而忽略了精神、心靈層面的關懷與圓融,人與人之間也顯得冷漠許多。
記得早些年出國旅遊回來的人手裡總會提著大包小包的行李、紀念品,現在就比較少見了,這是大家出國機會多了,買禮物餽贈的現象也就相對減少,你有的別人也有,國外有的國內也有了,只是無形中少了一份人情關懷的溫馨。
以前,出國回來可是件大事,左鄰右舍、親戚朋友、兄弟姊妹、工作夥伴,大家都有禮物,雖然看起來有點俗氣,載的滿滿那麼一大車,但是卻滿溢著人情味,也讓人分享到他的快樂心情,雖然俗,但是卻很有感染力。
找不到祈福者
我並不鼓勵人家大包小包的消費,但是我很認同一個人在高興的時候,還記得與別人分享,那種以眾人之樂為己樂的精神,與菩薩給眾生歡樂、拔眾生之苦的慈悲佈施,有異曲同工之妙,值得鼓勵。如果周遭的人都愁眉苦臉,只有你在暗自竊喜、享受快樂,那多沒意思啊!
有一次,跟同修談到觀音祈福會,為別人祈福的事時,我說:
「如果你想為別人祈福,卻在翻遍聯絡簿後,仍然找不到一位值得祈福的對象,那就真的該檢討了!」
顯然,在你的生活價值裡,缺乏佈施或服務的理念,在既往的日子裡,多少人曾與我們共事、生活,相互幫忙、扶持,竟連個知心、感恩的對象都沒有,這樣的人生未免活得太狹隘、沒價值了吧!
有些生活中的價值觀看起來很普通,也不會有立即的影響,因而常被忽視,但在關鍵的時刻,它往往能左右人生的成敗與幸福。
對很多修行人來講,打坐、念佛、禪定的確很重要,但是,如果你只是一味地修念佛、禱告、禪定,而沒有建立起正確的價值觀和人生觀,這樣的信仰或修行,恐怕很難帶來真正的幸福與恆久的快樂。
受到西方個人主義的價值觀影響,讓很多人以為:
「活著就是為了要使自己快樂,哪管得了別人那麼多!」
特別是治安敗壞的今天,很多父母都會告訴孩子:
「當你遇到陌生人跟你攀談、問路時,要趕快閃開,不要回答他,因為問路的有可能是壞人,或想要綁架你!」
因而導致一種錯誤的觀念,就是別人的事我們不要管,個人自掃門前雪,管好自己的事就好了。
其實,這是違背生命邏輯的。我們看看大自然的生物,無論動物、植物都是相互依存、息息相關,鮮少能獨立而活。除了人類有家庭倫理、相互關愛以外,其他如:貓、狗、熊、猴子等大多數的動物,牠們的父母也都會養育、並呵護著子女,而且智商越高等的生物,越懂得照顧別人和團結互助。
如果我們為了少數的不良個案,使自己逐漸背離自然法則,走向離群索居、冷漠無情的生活態度,豈不是開文明之倒車,越活越回去了。
文明的猴子
有一次遊壽山時,看到一位登山客正在餵食猴子,猴群中,有隻母猴抱著小猴接受餵食,我第一次看到母猴抱著小猴的模樣,與人類極為相似,挺訝異的!那小猴子緊跟著母親寸步不離,時而「啪」一下就跳到母猴身上抱著撒嬌,很是可愛!
有一位常去餵猴子的中年先生跟我講:
「母猴不只像這樣抱著小猴子而已,甚至於小猴子夭折了,牠也不輕易放棄,會一直抱在身上給牠溫暖,等待牠復活過來,直到很多天後,小猴子發臭了,牠才會無奈地放棄。」
我這才明白猴子對於親情的看待,竟如此令人動容,在大自然的生命邏輯裡,生命等級越高的動物,越懂得去照顧別人。猴子在許多動物裡,算是靈性、智商比較高一點的,雖然牠對孩子的疼愛、不捨也算是執著,至少牠付出的愛是真摯的。
反觀,現代人因為生活的競爭與壓力,人們的價值觀正快速改變中,父母對子女的關愛不再像以前的細膩、真摯,變得像應酬似的給錢了事,真不知,這樣的社會現象該算是進步還是退步?
前些日子我看到一則報導,有位父親因失業,諸事不順,又逢孩子哭鬧不休,竟親手將自己的孩子摔個半死。
看完這則報導,心裡有些許的痛,也有些許的質疑,人與猴子相較誰比較幸福?誰又比較野蠻?佛教徒常說畜生道比較愚痴、執著,缺乏智慧,有時想想,人類如果擺著智慧不用,那又相差幾何?
這還只是冰山的一角呢!令人憂心的是,我們所引以為豪的科技生活和文明進步的社會,固然給予我們許多方便,卻也逐步醞釀成濃厚個人主義的文化和價值觀,這將使原有良質的文化趨於褪色、甚而消逝,並逼使我們下一代的生活環境,逐漸背離生命的法則與邏輯。
真愛與慈悲
從父母對子女的愛,我們感受到今昔的差異,也感受到社會價值的沈淪與真愛的消逝。如剛才所講的母猴,明知小猴子沒救了,卻仍堅持到最後一分鐘才放棄,那是真愛的表現,真愛是人性中難得的慈悲,上帝與佛菩薩不也是這樣慈愛著眾生嗎?
猴子的慈悲很小,人類的慈悲也很小,猴子只對牠的孩子慈悲,人多半也只對自己的孩子、父母,或喜愛的人慈悲,對其他人就沒有那麼慈悲了!
有些父母連自己的孩子,都還選擇性的慈悲,只疼其中前途比較看好的,又怎能期待對別人有更多的慈悲?
▆ 當一個人對其他生命、其他同類沒有慈悲、沒有愛的時候,人存在的價值與意義就相對降低了。
以個人主義的價值觀來看,慈悲與不求回報的愛似乎很遙遠、難以想像,但是它卻合乎生命美滿的邏輯,它可以從愛的付出與快樂分享中,讓心靈得到一種幸福的感覺,這幸福同時涵蓋了群體的溫馨與充實,這是個人主義的價值所無法體會,也無法享有的福份。當你品嚐到美味的食物,或去到一個好玩的地方,你會想到與誰一起分享?當你禪定、身心清淨時,你又會想與誰分享那喜悅?
如果你的快樂不能與更多人分享,禪定的喜悅也只是自己的私藏,我們又怎能期待將來有人會因你的開悟而得到好處?
▆ 從這個角度來看待,生命存在的價值就是要「利他」,給別人帶來更大的好處,讓別人與我們分享。這不是一種理論、思想或觀念,這是生命必然的邏輯。
也就是說,生命的等級要提昇,生活的福份要長久,一定要經過這樣的思想跟邏輯的轉化,才能脫離人類苦多樂少的定命與煩惱,這也算是一項修行的考試卷吧!
心境能不能轉,福德資糧能不能增長,光憑打坐、唸佛、祈禱是不夠的,這樣修行一輩子也無法成就!
為誰而活
過去佛陀的弟子在聽聞佛法、得到智慧以後,便跟著佛陀的腳步走,學習佛陀廣大的胸懷、慈悲、平等的愛心,不管這些弟子的生活好不好,他們都活得很歡喜、很有價值,因為他們不只是為自己而活。
現代人的思維,將自己侷促於狹小的視野,在遇到挫折、不如意時,就會悲觀的說:「這種日子叫我怎麼活得下去?乾脆一死了之。」
▆ 當你只為自己而活時,你個人的失敗也等於全部的失敗,當然活不下去;如果你是為很多人而活,你不會想死,因為你還要幫助很多人,還有很多事要做,你的生命跟別的生命存著一種互動。互動少,存在價值相對降低,生命的品味也會降低。
所以不要認為唸唸佛、打打坐就可以往生佛國淨土,或靠著祈禱便能往生上帝的天國,應該要先提昇自己的德性與心境,使自己的生命等級進化,才能因福德增長、善緣具足而有所成就。那福德如何增長,善緣又從哪裡來?
福德、善緣從愛和慈悲而來,有愛心和慈悲心的人,他不只為一個人而活,所以需要更多的智慧才能滿足他的生命需求,老天就會給予無量的智慧,生命也因而顯露出非凡價值。
反之,為一個人而活的生命,老天只需給予少許的智慧即可,這不是很公平嗎?拉開生命的時間與空間,我們必然發現,天地間的確存在著某些生命的邏輯,正操弄著所有生命的走向。
所以,當我們看到子女為父母犧牲付出的孝行時,常會讚嘆說:
「這孩子真是孝心感動天!」
為什麼天會感動呢?因為他不是為自己的利益而犧牲付出,這符合了知恩圖報和無所求的無我精神。
佛、菩薩都知道眾生渡不盡,明知渡不盡,還是生生世世無怨無悔的渡眾生。就是這種無我利他的精神與另一種更高層次的智慧,使他們得以成佛。
佛經說學佛有八難。其中一難就是聰明善辯的人很難學佛,像地藏王菩薩發願「地獄不空誓不成佛」,聰明人大概會說:「不行啊!發這種願不划算,還是我先覺悟再說,地獄眾生慢慢來嘛!」
以前我也曾經這樣聰明過,但是,當你領受到越來越多生命的慈悲以後,就會發現,原來我們真的需要多為別人付出些,倒不是為別人付出有什麼功德,而是生命與生命之間,本就需要這種良性的互動,才會有長久的安樂,這是種自然狀態而已。
此時,整個人的思維、智慧就開始改變,包括錢要用在哪裡、時間、精神要花在哪裡才具有意義?生活不再無所事事、無病呻吟、瞎忙亂撞,這樣的人生才會充滿著智慧活力和存在的價值。
人生幾十年,既短暫且無常,如果我們對人生還有所期待,就該想想,我們該做些什麼、能做些什麼?把它想清楚、理明白,很快就能領悟出一條光彩亮麗的人生大道,循著這條路走來,便能找到高品味的生命與法界,擺脫世俗的煩惱與困頓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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